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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放牛娃到司令、军阀、将军——纳溪的传奇人物杨春芳

发布日期:2020-11-23 13:01:55

当杨春芳从公馆翻墙逃出来的时候,一度以为自己还是会有翻身机会的,将来招兵买马、重整旗鼓,东山再起。

从放牛娃到司令、军阀、将军——纳溪的传奇人物杨春芳

解放前的放牛娃

纳溪,位于四川盆地南部,川、滇、黔交界地区,永宁河贯穿境内,在此注入长江。这里曾是“护国战争”的转折点,蔡锷领导的护国军曾在这里大败北洋军阀。

杨春芳的传奇人生也在这里开始的,他从一个放牛娃,后来发展成为近代川军军阀,直至陆军中将。

(一)年少穷困陷歧途

杨春芳,乳名春八,生于一八九二年,是纳溪区龙滩乡胡沟村人。自幼亡父,兄弟姐妹六人,全靠母亲况氏做工维持家庭。姐妹被送人做童养媳,弟兄三人很早就替人看牛、喂马糊口。

春八九岁开始帮人放牛,由于年岁较小,贪玩好耍,经常挨打受骂,尝尽酸甜苦辣,后因工钱纠纷被赶出地主家。

为了生存,杨春芳到龙滩场一家小饭馆帮工,混口饭吃。平时混在赌场、烟馆,夜来龟缩灶间,困苦不堪。迫于生计,不免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,逐渐铤而走险,被邀约去做些无本生意。

有一日,龙滩场有一家染坊被抢,怀疑有李春芳参与,民防团李凤来派人将李春芳捉拿,捆绑在观音阁桅杆上,待苦主指认便予以处死。

团丁况洪顺是杨春芳表兄,中午时候,乘众人都在休息无人之际,将其绳索解松,杨春芳挣脱逃跑。况洪顺待其跑远后,始鸣枪数声,大叫“棒老二跑了”!几个团防闻讯出来追捕,但杨春芳早已消失在荒山密林里。

杨春芳逃出虎口后,直奔大旺场,在其姨母家中躲藏了七八天。姨母对春芳说:春芳啊!你在我家躲藏不是办法,那李凤来常到大旺清查,难免会被发现。你干脆到叙永鄢家关(现象林镇)去投奔杜春廷营长(土匪营长),到那里去谋生吧。杨春芳正走投无路之际,加上姨父母的劝说,只好点头答应。姨母送了盘川钱,姨父送给一支土枪防身,杨春芳含泪告别。

从此,杨春芳走上了绿林之路,这一年,他刚满二十岁。

(二)机缘巧合遇贵人

杨春芳到了鄢家关,杜春廷见其身躯魁梧,威武有力,便将杨春芳收下。在以后几次抢劫行动中,他诡计多端,表现突出,很快被提升为外堂管事,活动于川、滇、黔边区一带。

川滇边界,云南有一“土司”叫赵礼龙,拥有人枪数百,是当地的土皇帝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杜春廷乘其外出,家中防守空虚,率众将赵家劫了。

这次抢劫中,他们抓了赵礼龙的闺女,意图勒索重金。此女叫赵幺姑,后来她改变了杨春芳的一生。

赵礼龙回家后,不禁大怒,但女儿对方手上,自己势力鞭长莫及,于是想出了一招“甘露寺刘备招亲”的计策。他通过袍哥给杜春廷送了封信说:“既然弱女已被你们接去,顺请克日回门,谊结朱陈之好、秦晋之盟……”。

杜春廷虽知是计,去则凶多吉少,但不去则在江湖绿林中威信扫地,将来匪帮有垮台的危险。便召集众头目商议,众人面面相觑,无计可施的时候,杨春芳挺身而出:“此事兄弟愿替大哥一行,人生一世,迟早是死,有何怕来?”,众人见了很是佩服。

杜春廷便找了媒婆与赵幺姑说媒,赵幺姑见杨春芳一表人才,相貌端正,青春年少,有勇有谋,便答应了。

次日,杜春廷邀请附近码头袍哥、绅粮地主,以及老百姓,大张旗鼓举办婚礼,给二人拜了堂,同时大宴宾客三天。

第四天,一队人马护送赵幺姑夫妇带着礼物回门。杨春芳坐在轿里,内心翻江倒海,此去吉凶祸福,很难预料,不由得紧握住手中的枪。

到了赵府,赵礼龙是一片虚伪的笑脸迎接,但还是办了回门酒宴。杨春芳虽然忐忑不安,在赵家住了一夜,竟然平安无事。

赵礼龙为何没有杀杨春芳呢?

原来当赵幺姑回到家中相见后,听闻父亲要杀杨春芳,跪下哭着哀求:“众人皆知女儿已与杨春芳拜过堂,如果杀了他,女儿今后依靠何人?杨春芳本是泸州老实乡民,被逼进匪帮不久,为人忠义,家有老母,家境贫寒,对母至孝,且又并非匪首杜春廷,杀之何益。父亲是云南滇东一带名士,倒不如给他找一条出路”。赵母疼爱女儿,帮着求情,赵礼龙考虑再三,觉得女儿之言合乎情理,便也同意。但从此不准杨春芳回去做土匪了,跟着学一些场面上待人接物之道。

从放牛娃到司令、军阀、将军——纳溪的传奇人物杨春芳

蔡锷将军

(三)奇谋护国建功勋

适逢袁世凯称帝,蔡锷在云南起义,组织“护国军”讨袁,各地纷纷响应。赵礼龙看出正是英雄用武之时,便给了杨春芳十支枪、十个人,另外写了封信给护国义勇军支队长张午岚,举荐杨春芳。张午岚补给杨春芳二十人,委任杨春芳为排长。

一九一六年元月,蔡锷部与北洋军交战,杨春芳随护国义勇支队来川,被派为前锋,进驻龙滩场。杨春芳人地两熟,用计让相好玉石琵琶——汤二嫂与北洋军厮混,乘机活捉舌头两名,探得北洋军虚实。入夜,杨率部夜袭北洋军大山坪营部,敌军奔溃,缴获枪弹甚多,并夺得山炮多门。

其后,杨春芳采取疑兵之计,在空煤油桶内放鞭炮装作机关枪威慑敌军。夜晚出击时,前方交火,后面每人挑一长竹竿,两头各悬挂一盏灯笼照明,显示“护国军”人马众多。北洋军听见机关枪频频响起,又见后方护国军灯笼火把源源而来,心惊胆战,败阵而逃。

杨春芳就这样虚张声势,巧用奇谋,连续战斗于朱山梁子、大小山坪、南寿山等地,屡建奇功,因此由排长而升为连长。

(四)乱世卷入军阀战

一九一七年,川军刘存厚与滇军罗佩金交战,滇军败走川南,途经纳溪。杨春芳率众在纳溪茶塘子截击滇军,缴获大量枪支弹药扩充自己势力。加上义勇军解散,这下只得再入绿林,盘踞于大渡口一带。

第二年,滇军重回川南,第十旅旅长朱德率部进驻泸州,进行清乡剿匪。杨春芳不敢硬碰,率部转移到雷波山区,被招安委任为雷波统领,又改为独立旅,杨任旅长。后部队被黄复生、卢师谛收编,委任为纵队司令,移防万县。

一九二零年,川、滇、黔混战结束,黄、卢为熊克武所败,杨春芳部被熊克武收编,驻防忠县。

一九二一年,四川又爆发第一、二两军之战,第二军杨森部击败熊克武的第一军,杨春芳旅被杨森收编,他认了杨森为叔父,开始移防泸州。

驻防地方期间,杨春芳效法其他军阀,委任部下做了多个县的知事(县长),开始军阀割据。

(五)泸州相较少恶名

杨春芳驻防泸州期间,经常拉拢各层人士,笼络人心。经常宴请地方知名人士,这些人见他不似其他军阀一般暴戾,也都乐意与其交往。一九二二年,杨春芳在泸州庆祝三十寿辰时,泸州各层人士、周边各码头袍哥均来捧场。

杨春芳清明回纳溪祭祖,为了酬谢乡亲,大摆筵席,雇请川剧名角,连唱大戏四十天。对迎接他的学生,每人奖励钱一千文,并捐资帮助贫困学生,以示“体恤”。又盛宴招待曾经要杀他的李凤来,还把与他有一枪之仇的团丁提为团防大队长,以示不念旧恶,宽宏大量。

在泸州,杨春芳敛财方法要比其他军阀强迫手段要高出一筹。如借口筹措军费,明文向地主征收粮款,不够就进行预征。此外,他还出售部分庙产充作军饷,开办公益钱庄、办袜子厂等扩大财源,不像其他军阀强迫征收,搞得民怨很大。

杨春芳敛得钱财后,在纳溪买田地三百多亩,泸州城买新公馆、铺面五十多间。其生活腐化,每到一地驻防,皆娶一个小老婆,不以姓名称呼,因地取名,例如雷波太太、秀山太太……等。

(六)乱世保身终究失

一九二二年七月,熊克武组织反攻战败杨森,杨春芳“归还”熊克武部,驻忠县、丰都、石柱一带。

一九二三年,杨森依仗吴佩孚发动七省兵力,返回四川。他对杨春芳进行威逼利诱,当杨森向万县进攻时,杨春芳开门迎纳,被杨森委任为第四师长,仍回泸州驻防。

六月,熊克武部第二混成旅长刘伯承率部在宜昌大败杨森。杨春芳见杨森大败,便开门欢迎熊克武联军吕超部进入泸州城,被熊克武委任为第四师师长。

十二月,由于熊克武联军内部分裂,熊克武败退出四川。杨春芳见势将吕超扣留,把吕超的部分人马和枪支编入自己部队。当年的四川军阀们,多带有袍哥的气质和混法,杨春芳没有杀吕超,他给了吕超一大笔钱礼送出泸州。

一九二五年,杨森发动四川“统一之战”,派杨春芳与黔军周西成战于泸州、纳溪一带。五月杨森在宜宾大败刘文辉,刘文辉退向泸州。杨春芳违背杨森禁令,没有截击刘文辉,使刘文辉得以保全实力撤退至重庆投向刘湘。后刘湘、刘文辉打败杨森,杨森失败后再次投靠吴佩孚。

“统一之战“结束后,杨森的资产被瓜分,杨春芳部被划归刘文辉。刘文辉给了杨春芳一笔开拔费,令其率部到成都点编。

一九二六年一月十五日,刘文辉派人宴请杨春芳,其手下军官全到,喝得兴高采烈,酩酊大醉,多人外宿不归营房。

夜间,刘文辉调集了四个旅包围杨春芳部,十六日晨展开袭击。由于杨部军官多不在营中,鏖战至中午,士兵便已泄气,刘文辉乃声称杨春芳已经被捕进行招降。对杨部的军官,则以假盖有杨春芳私章的命令,要求各旅、团、营长“服从帮办(刘文辉)命令,缴械接受封赏”。

这样,杨春芳所部七千余人便全部缴械了,而杨春芳留在叙永的一个旅,也被刘文辉派人包围缴械,收编了两千多人。

杨春芳本人呢?晚宴后,他回到自己的公馆,正在睡觉时,忽听枪声大作,自知情况不妙,即由人带路翻墙逃出,潜至平安桥法国医院,躲过一劫。第二日逃至灌县(都江堰),派人返家,当、卖财产,收容旧部。后带领残部跑到万县,依附杨森,打算东山再起。

从放牛娃到司令、军阀、将军——纳溪的传奇人物杨春芳

四川军阀杨森

(七)结局

此时杨森已经归附国民政府,改番号为国民革命军二十军。杨森仍任命杨春芳为十一师师长,杨春芳又到巫山等地招安土匪,扩充自己实力。

而杨森鉴于前事,对历次部下倒戈,致使兵败人亡、孑然一身逃亡出川的教训,深感沉痛,决心采用“杀鸡儆猴”的伎俩严加驭下。

一九二七年一月,杨森借口杨春芳叛变,在湖北巴东中学,将其逮捕。杨春芳见杨森是铁了心要杀自己,也显袍哥本色——不拉稀摆带,只提了一个要求,面向川南老家方向,从容就戮。

或许杨春芳在他传奇人生的这一刻,曾想起当年改变了他命运的赵幺姑吧……。时年,杨春芳三十四岁,死后葬于万县陈家坪翠坪寨。

杨春芳生前,为附杨森部时,北洋政府曾授启威将军,勋列四位,晋陆军中将。

从放牛娃到司令、军阀、将军——纳溪的传奇人物杨春芳

泸州纳溪区护国战争纪念馆

结语

杨春芳生逢乱世,兴于行伍,败于军阀混战。或许杨春芳不懂政治,只知升官发财,但其曾参与的军阀混战当年却给四川及纳溪人民带去了深重的灾难……。

只是那场对历史和人民有益的护国战争,至今还让人民追念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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