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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烂漫的女作家”庐隐:天纵英才,一生穷困潦倒

发布日期:2021-01-02 08:11:06

  庐隐曾说,“我是世界上最怯弱的一个。”

  矛盾却说,“她是‘五四’的产儿。是觉醒了的一个女性。”

  在三十年代,她与冰心齐名,如今已是尘归尘、土归土,宛若隔世。

  她的生命之灯,燃烧了短短35载之后熄灭了,如今文学的火星只是稀疏燃动,与她在世时大起大落的悲喜,觥筹交错的进退,似乎根本对不上号。

  她的文字,是过于伤感了,而她的人生却像夜空中不断燃烧急速飞旋的彗星,无尽黑暗之中始终有她一抹急切的光亮,正在试图刺破着什么,却又无能

  1899年立夏前一天,庐隐出生在福建闽侯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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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家里经济宽裕,父亲是个举人,她之前已经有三个哥哥,父母正好盼着女儿出生。结果,还真得了一个女儿。不巧的是,她出生这一日,外祖母正好去世。

  庐隐那不识字的母亲觉得这是一种不祥之兆。母亲不算迷信,但两重血光之灾加在一起,她不由地怀疑起来。然而,怀疑事小,从此庐隐也成了母亲眼里的“灾星”。

  没有母亲的疼爱,庐隐从小在一堆仆人中长大。

  两岁时生了一身疥疮,母亲觉得厌恶至极,置之不理。后来是奶妈把她带回自己家里调养,才捡回了一条命。

  祸事还没完。

  父亲被任命为长沙知县后,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女儿,想见见她。于是就命奶妈把庐隐抱回来。哪知庐隐才回到自己家,就哭闹不止。父亲只想见见乖巧的女儿,哪料到庐隐是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孩子。他被哭得心烦意乱,人又正好临湖而立,便一把拎起庐隐,将她扔进了水里。还好一个听差救了她。

  或许是人作恶,天不容。父亲早早就去世了。年轻的母亲只好带着孩子们投靠了哥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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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舅父是个勤快人,在朝廷里是农工商部员外郎,又在太医院兼职做御医。宅子宽敞,鸟语花香。然而,再好的东西也是别人的。母亲始终觉得,活得寄人篱下。

  而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,是谁带来的?当然是一出生就克死了外祖母的庐隐。她把气撒在庐隐身上,以女子不得入学为惩罚。

  舅母接下了庐隐的启蒙教育。可是舅母的教育,似乎不是为了让庐隐获得真正的长进,而是为了消遣,打发无聊时光才教人识字的。

  她让庐隐背《三字经》,背不出来就用竹条狠劲儿地打。

  她规定庐隐要在房间里做作业。于是庐隐每天都在房间里读书、习字。偶尔向往偷瞄一眼正在玩耍的表哥们,就不自觉地一阵心惊。生怕舅母蹑着脚步走来,又挨一顿打。

  每天上午十一点,舅母真的来了,她便恍恍惚惚,又怕又愁。

  有时候,舅母打完了。不明就里的母亲也赶上来痛打一通。身在一个可爱的孩童四处嬉戏游闹的世界里,她却如在地狱。因此,个性也开始分裂起来,一边是极度的多愁伤感,另一边是仇人般的执拗。

  这还不算完。

  庐隐与婢女们住在一起,每逢家里来了什么重要人士。母亲就把她锁在另一个院子里,那个院子里没有人,一片荒芜。她眼前是这样的景象,可耳中却又听见孩子们的欢声笑语。

  那些快乐不属于她,听起来很近却遥不可及。她想,“死了,都比活着快活。”

  不过,她没有放弃。

  9岁时,她被送到了一所教会学校。13岁,她考上了女子师范学校。以前那个脆弱的庐隐被深埋在心里,如今她终于可以以新面貌示人了。

  只不过,童年的创伤就像一根浮木,压下去不久,又会自动浮于水面。今后,当她的心海里的水蓄得越来越满时,这根浮木也越来越难以压在心底了。

  因为从小被孤立,她对“集体”,“团体”这种字眼非常渴望,希望成为团体里的带头人。在学校里,她就与其他五个同学组成“六君子”团体,喜欢恶作剧,喜欢捉弄别人。

  到了大学,她又有了另一个团体“四公子”。圈子之外苏雪林就曾为这个小团体着迷,因为四人中的队长庐隐特别喜欢打抱不平,四个人走到哪儿都形影不离。

  大学里的庐隐因为积极参加社团活动,又总是抛头露面做演讲,平时谈话时也仿佛要故意让不相干的人听到似的“隔了几间屋子,也可以听见”。

  让她一战成名的事中,最出名的一件就是组织剧团演出,为毕业旅行筹钱。她自己写剧本,上台后演员们即兴表演,没有台词。她的演讲还为她赚了3000元。

  钱够了,人也齐。毕业后,她与同学们游历日本、朝鲜,回国后更是去了30年代最繁华的奉天,天津等地。

  这时期的她,像一团火球,被学弟学妹们视为风云人物、天才一族。她年纪轻、一出学校就靠着旅行这种不着疾苦的走马观花来开拓视野,仿佛她不是在旅行,她是想让自己陷入一种焦糖状的美妙体验中,在那里只有欢乐,冲锋陷阵,获取成功。

  这时的她,力量强大,心花怒放,死死地压住了那根悲伤的刻着孤独与悲戚二字的浮木。

  她埋葬了过去的自己。

  面对恋爱与婚姻,她也是以这个烈火般的另一面示人。只是,随着年龄的增长,她的热情有点不合时宜,有些过了火。

  庐隐认为,爱情就是要彼此尊重,互相理解。而她相信,像她这样青春年少,风头正劲的女子,是可以为了爱而牺牲个人的精神的。

  这就导致她面对感情时,热情有余,而理智不足。

  大学时代,她一次学校活动中与郭梦良相识。工作的光环笼罩着她,使整个人显得光彩熠熠。当时,她已经有了未婚夫,是她中学时认识的一个叫林鸿俊的人。家里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,可是反对声浪越高,庐隐就越是不放手。

  林鸿俊考上大学后,两人订婚了。反对消声灭迹后,庐隐也像风停息后的海浪,从沙滩上退去了。

  后来她认识了郭梦良,陷入单方面的热恋后,她经常把郭与林做比较。若不是有了目的,无端的比较总会引起不良后果,况且庐隐的比较是为她自己能摆脱林鸿俊做铺垫,她选择的比对项,就成了林的自私与短处,郭的无私与长处。

  这种比较,自然是越比越气人的,它的自私浓度极高,最后促使庐隐不顾亲朋好友的劝告,执意退了婚,并夸下海口,一定要嫁给郭梦良。

  可是,郭梦良已经有一个妻子了,况且他也不想离婚。这当然难不倒深陷狂热中的庐隐,她查了郭梦良的家乡风俗。这种风俗表明:他,郭梦良,是那种可以娶两个妻子的人。

  他们在一品香旅店结婚。

  面对外界的谴责,她说,“生命是我自己的,我凭我的高兴去处置它,谁管得着?”

  不过,对外的强硬却始终抵不过亲朋毒舌的侵蚀。在自己家里,她被看做是姨太太,妾室。在朋友堆里,她也没有多少支持的声音。只有苏雪林站出来,让大家收敛毒舌,不要动不动就斥责女作家的所做作为。

  可是又有谁会听呢?她随郭梦良回家探亲,郭家的人对她更是不屑一顾,冷嘲热讽。而郭自己也不愿夹在中间,因为与自己原配还有一定的感情基础,他便躲到她身边去了,对庐隐也没多少关怀。

  她以为结了婚就好了,可婚姻却为她建起了一座爱情的坟墓。她在北平,尚可称作他的妻子,一到了别的地方,她就成了千夫指的人。两年的婚姻生活里,她始终没有因为自己的一腔热情换回哪怕一点温暖。

  以前她总是能得到的,可谓呼风唤雨。可在感情这个世界里,她输得一塌糊涂。

  或许是她太自负,太盲目了?

  或许是为了让她冷静一下。婚后两年,郭梦良因伤寒去世。

  留下了庐隐与刚出生的女儿。

  她迅速从极热遁入了极寒之地。失去恋人的她经常酗酒,酒醉后就开始大哭,任凭情绪的侵蚀。浮木最终浮上了水面,给她一锤重击。

  独自喝酒让她觉得自己像个酒鬼,呼朋唤友能掩盖这种错觉。那时的她经常带着酒去找石评梅。她去找石评梅当然是因着同病相怜的目的,石评梅当时刚失去了高君宇。

  两人经常畅饮与于陶然亭,醉了就痛哭。石评梅或许没料到,悲伤中酗酒,与朋友的欢快畅饮,只能让人麻醉,醒来还是痛苦,无可救药。不久,石评梅去世。

  庐隐悲痛至极,为好友写下长篇祭献之辞。

  她彻底孤独了。不过外界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,他们对她的评价是“烂漫的女作家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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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人生中最孤寂的那几年,她写下了《心灵潮汐》、《曼丽》和《归燕》。时间总归是一剂良药,孤独也并非一无是处,经过两年的修整,她的灵魂总算是回了窍。

  褪去了火的激燃,她还是显出真正属于她的美来。楚楚动人,小家碧玉,仿佛经过淬炼一般,变得更晶莹剔透了。

  1929年,她与大学生李唯建相恋。她比他大9岁,相识于清华。她与他创造出了68封情书,后来也集结出版了。学生时代的花枝招展,并没有帮她获取更宽阔的人生路。她与当时的一部分女性一样,辗转在各所学校之间授课,并没有谋求更广阔的发展空间。或许那时候留给女性的生存空间本就很窄,更遑论发展空间了。

  与李唯建结婚后,讽刺声依旧不绝于耳。可她现在知道该如何应付了。不是积极地反抗,而是保持沉默。婚后的她写出了《玫瑰的刺》,石评梅的死她始终记挂在心,这时她又写了《象牙戒指》。

  抗战打响后,她心里的某种东西被点燃了。她写了长篇小说《火焰》与《女人的心》,这些创作中依旧听得见她在拼命压制住内心的那根浮木。她以文字鞭挞社会,鼓励女性积极行动。

  但热情不是永动机,不是挂在天空中寿命数十亿年的星辰,它总会消失的。或许是与大学生结婚,让她多了一重不切实际的幻想。她想象着与他一起浪迹天涯,之后又与他一起隐居深林,过一辈子童话式的生活。

  这种生活对于一部分人来说,是现实。但对于庐隐来说,是幻想。

  李唯建是个诗人,有烂诗人的脾气却没有伟大诗人的豪气。毕业后,他找了几次工作,但都觉得工作太过枯燥乏味,有一段时间是闲赋在家,无所事事。两人有了孩子之后,一家四口的开支反倒全落在庐隐身上。

  直到一年后,他才通过刘大杰介绍,到中华书局担任编辑。

  但家庭经济每况愈下,庐隐为了分解自己的苦痛,选择了一种饮鸩止渴的方式:打麻将。她以前就喜欢打麻将,如今则是通宵达旦的打麻将,还赌钱。李唯建当然也不愿呆在家中,围着两个孩子转悠,他经常溜到街上闲逛,发泄情绪。

  1934年5月,庐隐十月怀胎,快要生产。经济困难的她做出了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。她没有去医院生产,而是花了十元钱请助产士到家里来帮着生这第三胎,结果十元的代价是她的子宫被助产士刮伤了。虽后来被送进医院抢救,但因失血过多,不治而亡。

  庐隐去世后,李唯建很痛苦。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。

  而很多人也无法理解,如果不结婚,她应该会活得好好的。就像大学还没毕业的石评梅那样,有当老师的酬劳,也有稿费收入,她应该活得更好。

  但她没有。与郭梦梁结婚后,纷繁复杂的指责与现实生活的羁绊,也让她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要结婚。

  可如今,她不再怀疑了。而是想办法撑起一个家,哪怕丈夫暂时没有工作,也没有找工作的心思。

  她保留着那些称谓为“情书”的专属信件,出版它,发行它。为爱情再一次的呐喊。这些难道是矫揉造作,难道就该败在现实生活的脚下?

  庐隐离开了,临终前把女儿托付给他。但李唯建无力抚养两个孩子,只好将大女儿送到舅舅家,把自己的亲闺女带回四川老家。

  庐隐去世一周年,他写了《悼庐隐》,发表在《文学月刊》上。

  他褪去了年轻时的自负和狂热,默默耕耘写作与文学研究。

  1977年,他写了《吟怀篇》来怀念去世近30年的伴侣。

  海滨灵海无潮汐,故人一去绝音息。

  冷鸥空留逐波影,异云徒伤变幻性。

  4年后,李唯建去世。

  当年他怀着一腔崇拜之情,娶了自己最爱的女作家。

  而庐隐不理会舆论,只说李唯建是勇敢的、彻底的新时代的人物。他有着热烈的纯情,有着热烈的想象,他是一往无前奔他的生命旅程。她说,“而我呢,满灵魂的阴翳,都为他的灵光一扫而空。”

  事实也的确如此。只是李唯建变好了,她已经离去,无法见证了。

  热情,如梦如幻,如庐隐自身,遁入了历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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